*私设如山，演绎，与史实完全无关。出现不可考人名纯属瞎编。
*高力士，本名冯元一。
30
“圣上，皇子和大臣们都已经离开了。”高力士低声道。
李世民只对群臣说了偶感风寒，需要静养。大概也能想到这些事即使不说不问，也会闹得满城风雨。与其让他们清楚自己命不久矣，不如含混其词，反而昭告天下。
他已经老了，太子监国，未尝不可。
何况，还有高力士在。
而他，既不想亲眼目睹悲恸惋惜，亦不愿揣测幸灾乐祸。
累了。
“你过来，近前来。”
高力士走了过去，他看到李世民脸颊上的笑容，鼻腔又酸涩起来。他面对群臣时的气势如山洪倾泄流出，在李世民面前，他还是初入宫时的那个小孩子。
“……唉你一哭，朕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……”李世民叹道，他并不是无动于衷，只不过看到高力士这样难过，这几天也是心不在焉的，他看着担心，并无多余的心思去思虑自己还有多少日子，和随时迸发的剧痛。
多久之前，他还期盼着长生，哪怕多几年都是好的。
现在想想也是讽刺。
“力士，不管朕还有……你都要记住朕的话，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行，你代朕处理的政务也好，北征也好，你应该清楚你离开朕，什么事都能做到，所以……”
所以，你该活得很好。
“圣上……臣最初入宫只是为了姐姐，期望圣上能为姐姐赐一门好亲事……圣上赐臣的信任，爵位……祖祠，都是臣不敢求得的。现在圣上说这样的话，是要臣……生不如死啊……”
高力士哽咽着，莹莹泪光，滑下脸颊，湿漉漉的眼睫像被水打湿的蝉翼，莹薄颤栗。透出的脆弱足以让人心碎。
“好了，是朕说错了……”李世民摩挲着高力士的手背，他向来最不愿意见到高力士的眼泪，让他心里更痛上几分。提及生死，只觉得是他做错了，高力士说过许多次，他却不肯听，如今，李世民痛恨起自己的自负，又清楚自己已经打破了心中希冀的可能性。
朕不怕死，朕是怕死了之后，再没有人护你一生。
遇见圣上，臣便不是过客，是归人。
廊檐下的彩雀从笼中飞出，立在高力士掌心雀跃啼鸣，一树的春色未能吸引住它半分，似乎高力士的笑容却格外明媚。
李世民靠在窗边，从打开的窗子往外看着。高力士曲着手指，指节泛出如玉的白色，蹭着那只雀的羽毛，艳丽，独具一格。“天气真不错啊。”他叹道。
“圣上，怎么坐到窗边来了，太医不是说……”高力士手一抖，那只雀儿又飞回了笼子里。
“什么都按着太医的来……朕都要憋死在这养居殿里了。”李世民摆摆手，脸上却是委屈的神情，“不如……朕带你出去游遍春光吧。”
高力士偷偷观察着李世民的表情，却一切如常，并无异样，似乎神色还要比前几日更好些了。
或许太医也并不总是对的。高力士将信将疑。
他望着城郊外的景色，清新的味道在他的肺里冲刷着，高力士却发现自己并不怀念这样的精致，只眷恋身边人的气息。
“朕生病，你一直都没能轻松，人家告诉朕，你见朝臣，一直要到深夜。朕虽然总是昏昏沉沉的，但也想多看看你……”李世民搂紧了高力士的细腰，别的孩子长到这个年纪都已经是身强力壮，唯独高力士，还是细瘦消薄，一把细腰也软的要命，不像是男人。
李世民没有坦言，自己醒来时，床榻边一个人也没有，让他陡然生出些自己不愿意承认的胆怯来。他不愿意一个人生，一个人死。如果临终前见不到高力士，李世民觉得他会害怕去喝忘川水。
因为，他怕自己会忘记那一双明亮的眼眸。
高力士查看过李世民身上的痈疮。
最初几天，饶是他再爱李世民，看到那样不堪入目的模样也忍不住作呕，现在他就似看到自己的身体一样，全无半分不适，连自卑都没有半分。
“有个恭谨孝顺的太子，是圣上的福分。太子吸出过脓水之后，可是大好了。”
李世民哈哈一笑，身上又是一阵隐隐作痛，他沉沉地吸了口气，才勉强止住极端的痛苦和流露出的不适，“朕真的是有个好儿子啊……但是，朕也有你。”
高力士刚想说什么，身后突然传来凌乱的马蹄声。他站起身，挡在李世民身前，来者是禁卫军的将军，“什么事？”
“报圣上，爷，南境列国大举兴兵，来势汹汹，直指大唐腹地……已有两座城池不攻自破，开城门迎接南蛮进驻……”
他还未说完，高力士突然听到站在身后的李世民呼吸重了许多，像有人拉起了风箱。他还哪顾得什么军急，他一回眸就看到李世民直直地倒了下去。
“圣上！”
“爷……圣上是急火攻心，恐怕……”
“恐怕什么！”高力士瞪着太医，眼角冒出血丝，他心里原本就猜出了大概，只不过听到这样的确认，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。
都是他的错……哪怕忤逆圣命，触及逆鳞，也该把他留在宫中……
“爷……老臣不敢蒙骗爷，圣上恐怕是……还请爷替圣上做好安排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高力士顿了许久，方才慢慢说道，语调生涩干硬，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太医作揖离开后，高力士站在原地，脑海中一片空白，空白下却像是跑马灯一般，过去的记忆如潮水涌来，令他窒息，又无力反抗，卷进漩涡里，失去了意识……
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，他遏制不住撕心裂肺地痛苦，却听不到自己的哭声，也许自己已经死透了吧，才失去了五感……
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。
却还是抵不过关于一个人的消息。
高力士淡然地听着群臣关于南境战事的辩驳争论，李世民曾经偶然对他说起过，端王爷李元珂替他出征，收复了南境民心……李世民说，时至今日，他依旧忌惮李元珂在南境的声望，才不肯放他轻易离京。
他心里有了盘算，却还是又听了许久，直到两方都渐渐安静下来。
高力士才似刚回过神一般，淡淡说了句，“退朝。”一甩袍袖，丢下一群茫然失措地文臣在大殿上。
“力士……来找本王，何事？”李元珂在庭院里同叶渊一处品些书画，家奴却突然通报有朝臣来找。出来见到高力士，颇为意外。
高力士眼睛还有些酸涩胀痛，他白天上朝辅政，晚上照料李世民，有几天没合眼了。“臣愿一命相抵，请端王此次率兵南下。”
“……如果本王不去呢？”李元珂看着高力士疲惫苍白的脸颊，身量愈发没有了，不由得一阵不舒服。
为了李世民……为了他的大唐，他的天下……你就一点也不心疼自己吗……
高力士一甩衣袍前摆，跪了下来，“臣请王爷解救苍生百姓，免受战乱之苦。臣愿为王爷做任何事。”
“你爱他吗？”
高力士怔愣住，他抬眸看着李元珂，清亮的眼睛里并不是困惑，而是坚毅。
李元珂笑了，“好，本王答应你。”
他没有再看高力士，往里屋走去，“不过，你可是说好了要为本王做任何事的，记住了，待本王凯旋之时，再告诉你本王要的是什么。”
什么都能做……
你连离开他都做不到。
“如果你死了，我敢保证，这孩子能以国葬接你回来。”叶渊靠在门边，戏谑道。
李元珂淡淡一笑，“求之不得。”
tbc
面太说的对……假装自己是有能力喂养一些小可爱的。
过几天再删tag，抱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