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私设如山，演绎，与史实完全无关。出现不可考人名纯属瞎编。
*高力士，本名冯元一。



32
高力士手把手地告诉李治，不同的政务，该考虑什么，该防范的是什么……李治长得有几分像李世民，毕竟父子血脉，可是高力士清楚，即使再像，他也依旧不是李世民。
他不可能接受李治，代替过李世民的位置。只期望他能和他的父亲一样，做一位好皇帝。为大唐和百姓，再许一个盛世。
李治偷偷地看着高力士，刚才那件事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。长长的眼睫颤抖着，让他心跳陡然加快了很多，他靠得离高力士更近了些。
身边瘦削的人身上似乎没有半分温度，李治嗅到一丝清冽的味道，让他一醉就是许多年。
“太子……”高力士未听得李治回应，对上他深切的眼眸，却突然不安起来。
“你别躲我……”李治拉住高力士的手，语气却是委屈，“行吗？”他看到高力士眼睛里的不安，往另一边挪了几分，就觉得难过，他是那么喜欢他……
高力士心里还是软了下来，“……你仔细听我说……不然，我就叫那些老古板的一品大臣来教你。”他威胁道。
“我听着呢。”李治自觉地放下了那只手。
“二兄……你能一直陪着我吗？”
高力士淡淡转回头，在折子上落下朱批，过了半晌，
“没有谁能陪你漫长岁月，圣上不能，我亦不能。”

高力士送御医出来，他垂眸走在老先生身侧，有些话却问不出口。
“老夫也算是看着将军长大的，将军有什么话，不妨直说。”
高力士一怔，方才作揖，“先生，圣上可是大好些了？”
“不是这话。”御医站下来，他看着高力士，比起初入宫时长高了好多，可终究是比不过平常孩子，清瘦非常，清逸俊雅，世间少有风流之气，在他身上都得一观，实在是生得极好。
高力士沉沉眼眸，“先生……这几日，我时常觉得胸口似有重物压迫，偶尔呕血，不知可是什么大毛病？”
御医这才轻轻点点头，“圣上已经老了，老夫知道你与那些宫中小人终是不同，有些话自然是不必多说……只是你还年轻，太子爷需要你，大唐的百姓也需要你在这里，治国也好，安天下也罢，切记不可太过操劳。呐，这是方子，按时煎药，要是敢忘，老夫就亲自来给你煎。”
“我记住了，先生放心。”
李世民看高力士回来，方阖上眼睛，“怎么说？”
“圣上且安心，比之前可是好多了……”
李世民摇头，他抬起手点点高力士，“朕说得是你。”
高力士顿了顿，李世民面容沉郁，眼角额头上的皱纹愈发明显，他想起御医的话，不由得鼻尖酸楚，“……圣上不必挂心，没有大碍。”
“朕看你日日脸色都难看得很……怕你辛劳。”
“太子进益良多了，我也不过是帮些小忙……”高力士靠近李世民。痈疮无法根治，时常并发，李世民身上早就没有半分好处。御医不愿意让高力士和李世民接触过多，痈疮是会传染连带，害死身边人的。但是高力士不在乎，如果可以，如果如果都可以实现，他愿意代李世民受过。
“朕的儿子朕最清楚。要是有你说得那么好，朕也早就把国政交到他手里去了，哪里还要你辅政……你受累，朕心里也难受。”李世民还是没有去拉高力士的手。那双手骨节分明，纤细瘦长……握起来，也似软玉温香。
“朕自知没有多少时日可活。此生只爱过你一人，死后也不愿你陪葬。若是来生还能有缘，朕定不要留你在身边，受这般苦累……朕觉得，这辈子没给过你多少欣悦，反而总是让你伤心难过了……这些朕赔不了你了……”李世民望着高力士，“也许这天下还有太子能赔你……别拒绝，有人能替朕爱你，朕求之不得……”
高力士呆呆地看着李世民，“……来生圣上若是不要我，臣不知哪里还可安家……”

傻孩子……哪有人会不想给你一个家……
只是朕给不了你了。


贞观二十三年，唐太宗李世民驾崩。
朝臣百姓闻听无不痛哭，举国上下，悲戚之声接连数日方消。
东宫储君李治登基，史称唐高宗。

“你该注意自己的身体，先皇一定不愿……”御医看高力士精神似恍惚，面颊惨白，忍不住劝道。

“先生，您可知道，一心求死是什么滋味儿……”

高力士几日不上早朝，靠在养居殿廊檐下出神。
金丝雕笼里的那只彩雀在李世民驾崩那一日，悄莫声息地死在了笼中。空空的笼子因着风吹，轻轻晃动着。
他似乎还能看到李世民靠在窗边笑他比那只雀儿还要好看，言笑晏晏，眉眼温柔……
“二兄……”李治下了早朝，见高力士靠在这儿愣神，自然是又想起了先皇，他心里一股郁结，他一个活生生的人，竟真的比不上父皇，哪怕是死了的……“你看这满朝上书，二兄你这样，要让朕怎么办！”
高力士慢慢拾起李治甩在地上的奏表，一一看过，才笑道，“皇上何必为难，臣便遂了他们的意……省得先皇白花了心思，为臣铸了一座楼阙……”
“朕不许！”李治打落高力士手上的折子，他一把扯住又要弯腰去捡的高力士，“朕到底哪里做错了，你就这样避之不及……先皇能给你的朕也能给你！”
高力士冷冷地看着他，“……你不能。放手。”
“……你说过，要以大唐为重，以……圣上为重，这些呢？这些都是你告诉朕的……难道也不做数吗？”李治不肯放手，他似乎能隐隐感觉到，如果松开了手，高力士就真的走了。
长安没了高力士，不可能再是曾经的长安了。
“臣说得大唐，是先皇的大唐，臣说得圣上，是先皇……”他狠下心时却发现自己的心已经碎裂开来，血色氤氲，“不是你。”
“好，好。”李治缓缓放下手，他望着高力士倔强盈满泪光的眸子，心里苦涩，“你去罢。朕不拦你了，从今往后，朕与你再无半分瓜葛……你意下如何？”
多少年前，李世民歪着头看着他，也问他，意下如何……
高力士深深一揖，转身离去。
他教出来的孩子，如今也在朝堂上定夺江山社稷，他当是无愧于大唐，无愧于他的圣上了。


李世民修筑地楼阙在青山环翠间，悬崖峭壁，仿佛置身于云霞之上。
高力士靠在窗边，望着窗外壮丽景致，半分也欣赏不进。
他时常一坐就是一天，茶饭不思。
任谁来劝也是不肯听，只是淡淡笑着，
“你瞧，先皇也是喜欢这满树苍郁，一天星云的。”

新年夜，又下起大雪。
“爷，天儿这么晚了，您还没歇息呐。”
“是啊，这么晚了，也该歇息了。”

吹了灯，恍惚间，高力士似是看到了李世民，责怪他没有好好活下去。
他勾起唇角，愈是想看清他朝思夜想，日夜难忘的容颜，终于，要在一起了。这样不是很好吗……

臣这一生，为君生，为君死。
再活过亦别无他求。

永徽二年，高力士甍。时年方二十四岁。




结尽同心缔尽缘，此生虽短意缠绵。
与卿再世相逢日，玉树临风一少年。







终





最后感谢从头至尾看过的小可爱。
可能会有你们想要的甜腻番外。可能。